“…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!我养你做什么!你能探回来些什么——?”

    “哐——”

    是茶杯重落桌面之音。

    “咚咚咚…”

    门口守着的丫头稻瑾轻敲了屋门框,壮着胆子通报:“慕容夫人,尊家小姐来了。”

    祁修年有意地稍等了等,才上了门口的石阶、进了这正闹活儿西屋。

    “嫂嫂。”

    她笑脸迎着,边行礼,边问:“怎的,是哪个奴仆惹您生怒了?”

    “欸”

    慕容韶琼略有难堪地起身陪笑,几步走近祁修年,指着屋内那茶桌后一个垂头、跪着的丫头,告了状:“还不是这个新来的有容,多小的事都做不好…还…哎呀,还让你听见了?”

    “唉,新来的,自是不比的…”

    祁修年悄悄伸长脖子,探望向那个有容,接着试问:“所为是何事?嫂嫂不嫌,便同我说说?我替您选个能干的,把事儿先办了才好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”

    慕容韶琼情色更是尴尬了,支支吾吾地小声问:“宗杰他…他这几日…是…在东屋歇着么?”

    祁修年浅浅颦眉,微扬嘴角,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丰容靓饰的慕容韶琼。

    世间情爱,竟无非都是我逐你逃、我寻你躲、我塞你扔罢了?

    “南辞前日两城遭难,”祁修年牵着慕容韶琼的双手,扶她落座回茶桌旁,“哥哥今日都未能回府用晚膳的。怕是,这几日都胡乱歇在书屋了…嫂嫂莫要多心才好…”

    说罢,她走向那有容。

    这丫头,吃了泼骂、久跪身懒,却无一滴眼泪。

    细看,有容生得是浓眉大眼,本应也是个娇人胚子。但她瘦得两颊凹陷,珠目间也未能散出什么灵气。

    确确可惜了。

    “那,”慕容韶琼窃想了一会儿,急站起来,伸手抚搭着祁修年的手臂,追问:“他…他是不是去过东屋?”

    祁修年本想开始试这有容的,被慕容韶琼如此一问,倒一下也掉了脑子,呆呆地回望向这怨气直冒的慕容韶琼。

    她知道,这慕容韶琼大不了她几岁,又是异国远嫁的富女。却十分不懂,这般子疑问,得是揉多少白面进了这副妙曼身子里,才能提到她这个小姑子脸前来。

    “嫂嫂,是东屋。又不是那东泽宛国——”

    祁修年实在熬不住这大笑话,轻笑一声,指着屋门外,接着道:“不就绕那几棵梧桐树?”

    慕容韶琼终听得了讽意,垂下眼,嘟着嘴:“东屋日日闭门,起早不如雨声大,熄烛却比花蛾急…也不知在作什么鬼法!”

    祁修年闻后,渐渐蹙眉。

    她转问有容:“有容,你是何时去探的东屋?”

    有容冉冉仰头,边想边答:“回尊家小姐,有容昨日在东屋外等守了整一日,都未得见阮夫人出屋。”

    “你听听——!”

    慕容韶琼忙一手挽起祁修年,一手指着有容,搭着腔。

    祈宗杰院中东屋的那位,是司马院监军阮弘之次女,阮延英。

    容示三十八年,约七年前,经父辈间议亲,阮延英先于慕容韶琼、嫁入祁府予祁宗杰为妻。

    她生性孤傲,却极识大体、透晓义志。再加一副多病的皮囊,惹得祈宗杰恨不得是胸前剜个窟窿、装了她进去、时时护着才好。

    容示四十年,因身子孱弱,她憾失一子后,性子就更为淡薄了。连祈宗杰又娶慕容韶琼,都不曾问过一句,只自顾自地活着。

    “你先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祁修年俯身去扶有容起来。

    她有意直接抓握有容的两只小臂,暗暗使劲,偷偷观察着有容的神情。

    不是她?

    有容神情丝毫没有变化,呆如入眠青蛙。

    “那你上次见阮嫂嫂,是什么时候?”祁修年又问。

    她仍不死心,趁有容思索回话、挨个儿掀起她两臂的衣袖。

    有容睁着傻眼睛,望了那同样傻着眼的慕容韶琼,答:“回尊家小姐,得是三日前了。”

    不是她。

    有容手臂上除了一方拇指大的青色纹印,什么疤痕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祁修年轻抬有容手臂,指着纹印问道。

    “回尊家小姐,”有容急抽回手臂,神情终变得有些扭捏,“是贩印。是仆教坊的…贩印。”

    “仆教坊?”祁修年喃喃重复。

    “什么饭印菜印的,哼,宗杰他就不知回屋歇一歇么?”慕容韶琼抱怨着,轻搡了祁修年,又坐回了茶桌旁。

    祁修年闻着这白面馒头酿出的酸味儿,只想笑。

    红颜斗了知己。也不知这梧桐,是痛花、还是更疼叶呢?

    她转身再劝:“嫂嫂,哥哥他这几日是真忙政事呢。他一时顾及不上的,你也别往心里放。待他抚民安邦…”

    祁修年顿住了。

    这话,能劝的,又何止是这慕容馒头。

    “…待他抚民安邦,便会…还嫂嫂柔乡温床的…”

    祁修年越说声儿越小,就怕叫醒了屋中痴情人儿的美梦。

    她强挤出浅笑,道:“若我明日晚膳见到哥哥,会与他一提的。哥哥这院中的梧桐,确实得再壅些肥土了…”

    说罢,她再顾不得那馒头的脸色,眼神示意墨欣后,两人浅浅屈身、行礼,便往屋外走了。

    刚出屋,就撞见祈宗杰回院子。

    他是一脚烂踩几朵残花,又一脚粘踏数片腐叶的。他忙低头,由贴身伺候的侍仆璧仁扶着、往圃边砌砖上蹭着靴底。

    “哥哥——”

    祁修年轻咬着下唇,忍着嘲笑,往过迎去。

    “宗杰——?”慕容韶琼听到祁修年叫唤,慌忙就跟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——宗杰——!”

    那馒头她直直奔向祈宗杰,死死将他扑抱住。

    祈宗杰大惊。他抬头远瞧了祁修年一眼,才徐徐轻拍、安慰着怀里的慕容韶琼。

    元平哥哥,年儿在你眼中,亦如白馒头一般、傻蠢可笑么?

    祁修年与那二人隔空拉扯,前后脚又回了西屋。

    “怎的,有事?”祈宗杰进屋后,急灌了两口茶,问祈修年道。

    祁修年没答。她坏笑着,坐了下来,轻瞥了一旁手舞足蹈的慕容韶琼。

    “韶琼,你先…”

    祈宗杰也落座茶桌旁,蹙眉嘱咐:“你先带她们几个,把那院子归置干净吧——那满地的花叶…璧仁,你也去。”

    他实在是不懂,那么多仆人,为何连个半畝小院都闹不干净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嗯,好。”

    慕容韶琼乐滋滋地带着屋里几个丫头、提着灯笼出了屋。

    “哥哥,”祁修年环视确认了,这屋中除墨欣外再无旁的侍仆,“年儿想要跟元平哥哥去斛城之事,该如何办呀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”祈宗杰自是大不情愿她去那疫城的,“王上点了好些个人,也不见得是他去的。何况,还不知是多严重的疫病,你跟去像什么?”

    “阮嫂嫂害疾卧床,哥哥心中可曾厌弃过?”

    祈宗杰被祁修年一句话,深扎进了心里。

    他紧抿双唇,垂下头来,久久才低声道:“王上明德,应这几日便会速定救灾主事之人来。若真是元平被派往斛城…”

    他又抬眼,为难地打量着祁修年,道:“自昨日起,仆教坊就…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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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凉薄的金十一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章·梧桐一叶落,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,一本书并收藏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