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天石陨落。毁尽城北及护国高墙。尤引天火,燃得人间地狱。城民死、伤万余…”

    “真不想,这天火怕是更夺人命…”

    “元平哥哥——”

    祁修年挎着包袱就奔赶至祈宗杰院中,难抑雀跃。

    “你…你这…”

    祈宗杰见祁修年素妆简饰、布鞋粗衫,手攥包袱闯进书屋来,讶异无比。他乱折收了手中书信,蹙眉瞪向矗于一旁的董元平。

    董元平赏得祁修年淡雅至此,本是愕然痴看的,但他瞥见祈宗杰那拷审的眼神,徐徐低了头。

    “元平哥哥,年儿还以为…”祁修年两手拨扶着董元平那紧贴身侧的小臂,“年儿还以为你不会来了…”

    祈宗杰听后,骤然怒火中烧。

    他两步上前,揪住董元平的衣襟,扬声吼道:“董元平——!你怎么敢——!”

    “哥哥——你放手——”

    祁修年边嚷,边扒抠着祈宗杰那紧攥衣襟的手。

    “是我,”她张开双臂、横身挡在董元平与祈宗杰之间,“是我求元平哥哥带我走的!”

    “你…”

    祈宗杰松了手,满面愁苦,双手渐渐攥了拳、紧贴于身体两侧。

    就算此二人真是情投意合、情深义重,可这白日里、当众张狂私奔之事,着实是荒谬可恶!

    董元平低垂着脑袋,这才幽幽道:“年儿…”

    祁修年立马回身,惊恐地盯着董元平。

    董元平虽依约而来,可倘若他言辞推脱…

    不不不

    她突然如空踩了阶石,似身坠了暗渊——怕极了。

    “年儿,对不起。我…”

    “不——”祁修年转身扑向董元平,双手拽他的衣衫,猛摇脑袋,“你…你敢…你怎么敢?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敢伤我——!”祁修年放肆地喊着,眼角一颗滚圆泪珠盈闪。

    这便是…

    这便是自己苦念六年之久的男子。

    义重却情薄…

    薄如蝉翼。

    薄如初冬灰空中片片未央。

    “我不能…”董元平缓缓曲肘,“南辞两城突遭天灾!生灵涂炭!我不能走!”

    他抬手,本是想要抚握祁修年扶于他胸前那簇笋指的,却终是停僵于半空之中。

    祁修年松开董元平,笑道:“这南辞!她盛喜荣繁时,从未记起过你!如今有了那送命的差事,你便似漆似胶地巴巴贴粘吗——!”

    她比不过。

    倾城佳人,终比不过这浩瀚天下。

    “壮不为国战,知己凭何安——?年儿,并非我…”董元平紧蹙浓眉,声低却气健,“我知我力薄。可叫我在国难民危之时,如蚁避洪,像蛛收网,我做不到!更是鄙蔑此举!”

    祁修年渐渐合了双目,点着头,轻怨道:“那样多的人,又何必是你?”

    我只不过想,沧海取一粟。

    “呵,”董元平轻笑一声,铿锵反问:“这样多的人,又为何是我?”

    祁修年缓缓抬眼,再次仔细审视这被她视为金乌的男子。

    这男子,眸中所印确是倩影,眼底所现却似是乾坤。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正因你是你。

    只因你是你…

    “那…”祁修年徐徐收拢满溢地怅惘,“那待国顺民安…”

    “我自与你浪泊天涯!”

    此句,董元平未有一丝迟疑。

    “你们都疯了——?”

    祈宗杰忙远开两人,斥责董元平道:“为国、为天下与为红颜,那家该如何?啊?整个董家你不顾了?”

    他又向祁修年:“爹爹你也不管了?”

    “说好了?”

    祁修年只入迷地瞻望着董元平。

    “嗯,”董元平探了祈宗杰一眼,重重颔首,“说好了。”

    祁修年情色屹然:“好。哪怕那斛城是座活人鬼墓,年儿也陪你同去!”

    无妨。

    我只愿种于你心里。

    你要赴的国难,我与你同赴便是。

    作伞,作蓑衣,作草铺盖,作新枝花泥

    无怨无悔!

    董元平与祈宗杰听得祁修年这话,相视一眼后,一同疑惑地看向她。

    “斛城?”祈宗杰一手轻扒她的手臂,追问。

    “嗷,”祁修年频频眨眼,胡乱解释,“斛城之疫…是不是更为严重些?”

    祈宗杰长吁一气、渐陷深思,而董元平紧眉抿唇、徐徐垂头。

    晚膳后。

    祁修年回屋,便直歇在了贵妃榻上。

    她侧躺着,一手撑着脑袋。

    她见书庆与墨欣于屋中来回窜,一会儿换着新被褥,一会儿叠着洗干净的衣裳,便逐渐合上了双眼。

    说得那般气概豪迈,可如何才能跟着去到那惹病的斛城呢?

    也不知二哥哥会不会去…

    也不知为何,那梦中元平哥哥去的却是戍城…

    祁修年闭着双眼,却忽地觉得眼前有黑影在晃。她有意未立即张眼,在待那黑影逼近。

    又来了么?

    突然间,她猛地一睁眼,伸手牢牢逮住那黑影!

    “小姐——?”

    墨欣正牵开一件披风、举着走向祁修年。她一只手忽被擒住,吓走三魄,直跪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小姐,墨欣以为以为您是睡着了…只是想给您搭一搭,怕您着了凉…小姐…”

    祁修年急站起身来,撸开墨欣这手的袖子。

    没有!

    什么伤都没有!

    “小姐!”书庆从屋外闻声进来。

    祁修年两大步迈向书庆,逐一抓起她的左、右臂,揭开衣袖检查。

    也没有。

    她蓦地松开书庆,怠声吩咐道:“你去…将屋门关上…”

    书庆微愣,转身把屋门关上,又走近祁修年。

    “这府中…有人要我的命”祁修年缓缓坐于贵妃榻边,对书庆与墨欣坦白,“那人昨日摁我入水,手臂被我竭力抠伤…”

    墨欣大睁着眼看向书庆,书庆只回瞥了她一眼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两日都替我留着心,若是发现谁手臂上有疤痕的,定要来报于我。”

    “墨欣,”祁修年面无表情,眼神放空,“明日你便去卢妈妈处,查来这半年新进府的丫头、侍从几人,来历、姓名为何。书庆,有件事,我需要你帮我。也只能你帮我…”

    翌日。

    晌午刚过,墨欣便于卢妈妈处查明,回报于祁修年:

    这半年新进府的,只有一位。

    是四月前,刚从司空院仆教坊买来的丫头,唤作有容。

    现今侍候在二公子祈宗杰院中,跟着他西屋的慕容夫人——西恒牧州弘城一富家之女,慕容韶琼。

    这日黄昏。

    祁国公与祈宗杰因召,被留于王城,皆不回府用晚膳。

    祁修年便在自己小院中用过简饭后,带着墨欣,往了祈宗杰那院子,去会会那个新来的丫头,有容。

    祈宗杰的院子,落于国公府东北侧,是极好的地脉。

    刚入院中,她便瞧见院中数颗老梧桐上,还有好些串铃铛似的梧桐花簇儿还奋力地掉挂着;但地面上,尽是叠摞的残花败叶,尤其特‘热闹’。

    祁修年不免扯了嘴角。

    今年,是容示四十五,她东屋里的嫂嫂仍在。想必又是那西屋里的,因哥哥忙碌,与东屋闹了性子。

    这国公府里最不缺的,可不就是女人怄气么?

    她长叹一声后,避着地上堆堆新泥,往院西屋去了。

    “…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知道!我养你作什么!你能探回来些什么——?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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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一本书只为原作者凉薄的金十一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5章·倾人国,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,一本书并收藏迫嫁:我救民兴国,还旺夫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